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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澄曦】无题

/随手写的,过个瘾,装完逼就跑
 
 
我与先生相识于微时。彼时家中受恶贼所掠,父母亡故,亲姐离散,吾独身一人流落街头。偶遇先生,得其援手,吾三世幸也。

先生是姑苏人,在大学里教授国文,读起文章来,尾音里总带着去不掉的侬软吴音,温柔得像在唱一首情诗。我曾家境富裕,母亲请过英国的洋人教我西学,那洋先生是个基督徒,每天除了祈祷礼拜,还要诵一首莎翁的诗。那时先生在夏日的蝉鸣里念书,我就常想将这句诗唱给他听。

“你的长夏永不凋落,你的美貌永不损逝。

死神终难夸口你游荡于死荫,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。”

但我其实更想为他写诗。

可我那时年少,笔锋太利,总写不出一首满意的诗来。

我为此苦恼,却闷闷不说。先生见我低落,担心我难忘家仇,便在傍晚的黄昏里推出他那辆珍贵的蓝牌自行车带我去河边吹风。他骑车时,我常喜欢在后面叫他快些,再快些,他说危险,却一边依着我蹬得更快了。风扬起他的发落在我颊上,痒痒的,带着玉兰花的香味,我忍不住将脸贴在了他背上,手悄悄地在河景飞驰之间握住他白色长衫下那一截细窄的腰。

彼时我就想,这世上再没有比先生更好的人了。若是能与他白首偕老,叫我下一世顷刻死了也甘愿。

后来日本人打进中国,姑苏也沦陷得很快,华夏没有一块安宁地了,我去参了军,先生随学校迁去西南。

在无数险境中,我一刻不敢放松。我摸着胸前口袋里装着的先生的抹额,如同基督徒握住他们胸前的十字架,反复诵《旧约》里那句,

“虽然我穿行于死荫之幽谷,但我不怕罹祸,因为你与我同在。”

不知是否天在佑我,我竟一次次脱险,等到抗日战争结束时,我就脱去军装回了姑苏,推开木色大门,先生正在院里拢那落了一地的桂花。

岁月静好,如潺涓细水,洗去我一身硝烟与风尘。

 

此书留于1988年,先生已于港逝一年,享年82岁,喜丧。

他一生无妻无子,唯有伴侣吾一人尔。

碑乃我亲题:

吾爱,蓝涣,字曦臣。

 
我一生最得意的诗,就是他的名字。

 

1988.9.17

江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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